女人身體是履歷,赤身裸體的舞孃如謎團:「新官能派」小說天后、直木賞作家櫻木紫乃
出生北海道釧路的作家櫻木紫乃,被譽為是繼渡邊淳一《失樂園》之後,日本「新官能派」的小說天后,然而就文壇的作家來說,她的出道其實並不算早。高中畢業後,就到法院擔任打字員,然後遇見擔任書記官的丈夫。
24 歲結婚,辭掉工作後就只做一般的家庭主婦,直到生完第二個小孩,已經三十多歲的櫻木紫乃才開始嘗試寫作。以〈雪蟲〉(該篇收錄在《冰平線》)拿下「All 讀物 新人獎」,該獎項是由文藝春秋所出版的雜誌《All 讀物》每年舉辦的文學獎,當時的她已將近四十歲,而且是在徵件截止前三天才開始動筆,沒想到初試啼聲就得獎。
從獲獎到出書,要成為作家比想像中還要艱難
之後,她也曾在受訪時說道,只花了三天時間寫的小說竟能得獎,若是用一個星期來寫,不就能寫出更好的作品?她自嘲說,自己應該是搞錯了什麼,怎麼會有這麼天真的想法,因為從得獎到出版第一本短篇小說集,足足讓她等了將近五年半的時間。
鮮少人知的是,她在某個文學聚會上遇到一位文壇前輩,問她是什麼來歷(以什麼文學獎出道),她回答:All 讀物新人賞。結果對方告訴她,拿那種雜誌(短篇小說)新人獎,是不可能出書的,還帶著奇妙語氣勉勵她——還能堅持到現在真的是不簡單。
她只能不斷地寫,即使一再被出版社的編輯們打槍,寄去的原稿彷彿就像石沉大海,什麼回應或建議都沒有,再加上負責她的編輯,換掉的人數已經多到讓她記不住所有人的名字,這也更加讓她覺得,自己像是已經被出版社放棄,要想成為作家,其實比她想像中還要艱難。
將經歷化做故事靈感,賓館是她人生的重要場景
事實上,她家最早是開理髮店,不過到了她十五歲時,她的父親在釧路開了一間名叫「皇家賓館」的愛情賓館,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,她得學習怎麼打掃房間、鋪床;小時候被父親毆打、被母親當作埋怨生活的出氣筒,與家人的關係變得疏離,與人的情感互動變得越來越有距離,這些歷歷在目的過去,也曾出現在小說的情節當中。
原本只存在於現實中的空間,化為虛構故事中的重要場景,她的小說之所以能引起許多人的共鳴,或許是因為那些都是來自於她的成長背景與親身經歷。你也能在她不同的作品當中,同樣找到一間「皇家賓館」或者理髮師的角色,這些不只是她的人生,也是許多人的真實生活。
不僅是視覺系樂團鐵粉,還很愛看脫衣舞表演
她是日本視覺系空氣樂團 Golden Bomber(簡稱:金爆)的主唱鬼龍院翔的鐵粉。2013 年以《皇家賓館》得到直木賞,在得獎記者會上,她身穿印有主唱鬼龍院翔喜歡品牌 Logo 的T恤,後來也去上了鬼龍院翔主持的廣播節目,一圓與偶像面對面的心願。
更令人意外的是,她很愛看脫衣舞表演。除了已經收掉的,位在札幌的道頓堀劇場,若是到東京出差開會時,還會帶著編輯到涉谷「道頓堀劇場」和淺草「搖滾座劇場」去看表演。
她形容,身材是圓是扁、是胖是瘦,有沒有傷疤、刺青或開刀的痕跡,女人的身體就像是她們的履歷。看著她們在舞台上慢慢褪去身上衣物,台下的人只能看卻不能碰、不能摸,舞孃和觀眾之間形成一種微妙的互動關係,當舞孃隨著音樂、舞動身體,當下她們的心裡究竟在想什麼?眼中看出去的世界是什麼?舉手投足之間都藏著謎團,她們的「裸露」和各種驚人的下體表演,彷彿小說一般,等待人們去探索、翻閱。
從出道作《冰平線》到台灣近期出版的《家族的完成》,櫻木紫乃小說的舞台,幾乎都圍繞在北海道,特別釧路市周邊。她的文字如同北方的氣候一樣,冷冽中帶有更深的寒意,對角色人物的性格刻畫細緻,毫無任何虛偽和做作,將人們內在最真實的樣貌一一展露,如同雪地裡長出的任何一點顏色,總是特別顯眼,讓人無法忽視。
在近作《家族的完成》當中,那些有著血緣或親屬關係的角色們,日常的往來與情感交流實際上卻是非常疏離,什麼才是家族該有的樣子?付出多少才配稱做家人?這些囚禁在「家族」裡的人,因為婚姻狀況、懷孕生子、年老病逝,必須學著不斷妥協、包容,或是依照自己的心意過活,每個家庭的樣貌都在不斷改變,看似沒有一種關係是永恆不變的,也許這世上從來都沒有真正完全、完整的家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