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《愛x死x機器人》更加震撼？在姜峯楠的《呼吸》中，看見影像無法給予的科幻與人性

受到眾多科幻迷期待的動畫影集《愛x死x機器人》，最新一季準備要在今年五月播出了！

這部影集自從開播以來，就因為內容的多樣性與突破性，收穫了許多好評。每集只需短短幾分鐘，就能打開一整個宇宙，為觀眾帶來驚奇、震撼與荒誕的故事。

談到這種以短篇形式打開巨大世界的敘事魅力，讓人不禁聯想到另一本短篇小說，同樣為讀者打開了既奇幻又陌生的廣大世界。

這本書，就是美國華裔科幻作家姜峯楠的短篇小說集《呼吸》。

無論是《愛x死x機器人》的驚艷畫面，還是《呼吸》的精采文字，這兩部看似迥異卻又相似的作品，都嘗試在短小篇幅內，講述一段關於科技、存在與人性的故事。

就趁著《愛x死x機器人》最新一季即將開播，一起看看姜峯楠的《呼吸》，是如何藉由短篇敘事的力量，為我們帶來宛如影視作品般的科幻體驗吧。

短篇敘事的科幻魅力

當我們談起科幻作品，許多人腦海中浮現的通常會是各種巨大的未來場景。

像是《星際大戰》裡橫跨整個宇宙的正義之戰，又或者如《沙丘》那類充滿政治謀略的太空歌劇。這類作品中對於未來的幻想，幾乎都是朝著巨觀的方向前進。

對我而言，這類作品雖然描繪出科幻故事裡的敘事可能，但也因為世界觀巨大，多半難以完美捕捉微觀視角下的故事，以及較為個人的想法與掙扎。這時，短篇科幻的敘事力量，正好能夠補足這份缺憾。

無論是《愛x死x機器人》還是《呼吸》，都一再證明了，好的故事從來就不需要長度來鋪陳。短短幾分鐘或幾千字，就足以建構出一個完整又深入人心的宇宙世界。

兩者雖然媒介不同，但本質上都展現了短篇敘事最純粹的力量，也就是在極有限的篇幅裡，如何讓讀者或觀眾全然沒入另一個世界中，並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震撼回到現實，重新思考自身。

也因為篇幅有限，這樣的帶入感通常仰賴讀者自行探索，而非由作者強加上。

其中，〈呼吸〉這篇同名故事就是最典型的例子，這篇故事的背景設定在一個充滿機械生命體的世界，這些機器人們依靠著輸入氣體作為能量來源，過著有如人類一般的生活，直到一場災難的降臨。

雖然世界觀獨特且複雜，但故事中並沒有過多沉悶的背景介紹，或是被強硬塞入的解釋性文字。姜峯楠以一個自我解剖的機械生命作為主角，在短短幾千字內，巧妙帶出了一個想像世界中，機器生命對於生存及自我認同的追尋。

不做強硬解釋，而是讓讀者自行探索世界，並在劇情推進的過程中慢慢落入作者精心設計的情節裡，直到將自身也化作角色。這種敘事節奏的掌控與謀劃，我認為正是短篇作品最迷人的地方。

姜峯楠在〈呼吸〉中，完美展現了「速度」與「深度」的平衡。他不會讓故事停留在炫目的設定上，也不為了情感鋪陳而拖沓節奏，而是在極簡之中，打磨出最鋒利的情感與思考，使讀者留下深深的體悟。

超越形式的靈魂打擊

短篇作品人人都能寫，但一部好看的短篇科幻，可不僅僅是世界觀的建構與說故事，更考驗著作者對於人性議題的切入方式。

雖然是科幻作品，但在《呼吸》中，科技描寫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部分，它更像是一種工具，以精巧的方式將人類對於生命、自由、宿命與孤獨等深層焦慮逐層解構。

例如在〈呼吸〉中，故事表面上看似在描寫一個機械種族的滅亡故事，但若我們往下探究，就會發現它實際是在探討著一個關於人類的艱難課題。

「當末日來臨，我們該如何保有尊嚴地離開？」

故事裡，機械生命以理性解剖自身的構造，嘗試理解世界運作的方式。然而，在認知到世界的氣體即將耗盡、文明終將崩壞的命運後，他們最終選擇默默記錄、默默呼吸，直到世界毀滅的那一刻。

而我們呢？生為人類，當我們意識到氣候變遷與資源枯竭或許是我們最終的宿命，我們又打算以怎樣的態度面對這樣的未來？

我們是否能像書中的機器生命一樣，勇於接受自身文明即將衰亡的事實？又或者我們是否會採取與機器聲明截然不同的做法？

像是這樣的靈魂拷問，在整本書中不斷上演著。

而這種深層的人性反思，同樣是《愛x死x機器人》擅長捕捉的部分。

就以影集第一季的〈茲瑪藍〉（ Zima Blue）為例，該集劇情講述了一位藝術家在創作巔峰後，選擇放棄複雜的形體與思想，回歸到最初單純的狀態。這個故事乍看是關於人工智慧與藝術的創作，但實際也是對於人類「追尋目的」與「自我救贖」的一種探問。

若我們將其逐一對比，會發現無論是《呼吸》還是《愛x死x機器人》，科技設定從來都不是主角，只是手段。故事裡真正被凝視、被拷問的，始終是人類自身。我們的脆弱、我們的掙扎，透過一篇篇短卻深的故事，將人類在宇宙中渺小卻又無比珍貴的部份道了出來。

也因此，我想當我們在談論《呼吸》與《愛x死x機器人》的時候，這些潛藏的靈魂打擊，才是短篇故事最令人無法自己的原因。

超越視覺的科幻想像

在這個影像主導的時代，視覺敘事似乎成了故事最直接的力量來源。影音比起文字，更能夠抓住人們目光，有效傳達思想並帶來震撼。

不過在《呼吸》中，姜峯楠以文字證明了即使沒有畫面，單靠讀者自身的想像力，也能創造出比精美動畫還要強烈的感受。

在他的筆下，故事總是充滿著異想世界的視覺奇觀。

在〈呼吸〉中，透過姜峯楠的文字，我們能想像那群由銅管與齒輪組成的機械生物，感受它們吸入氣體時胸腔緩緩膨脹、又緩緩收縮的節奏。藉由描述，這種機械生命的存在感，完全不需要3D動畫或特效的襯托，僅僅依靠文字本身，就能在讀者心中構建出鮮明的畫面。

相反地，《愛x死x機器人》走的則是極致的視覺爆發，將未來城市、外星文明、機械生命等奇想場景具體呈現出來。這樣的呈現雖然是場視覺盛宴，卻還是與文字傳達的細膩有所不同。

動畫靠畫面與構圖進攻感官，小說則更像是邀請讀者親自參與建構，把想像世界一磚一瓦地在心中搭建起來。

某種程度上，我認為以文字創作的《呼吸》也許留下了更多空白，卻也更需要讀者主動將自身投射其中。這種必須親自參與的形式，讓每個讀完故事的人，心中浮現的畫面可能都略有不同。

但也正是這種不確定性，讓姜峯楠的小說在短暫閱讀之後，仍能在每位讀者腦中久久迴盪、展現出更強大的感官刺激。

如果你也正在等待《愛x死x機器人》的回歸，期待著這部動畫能帶來怎樣的新震撼。

不妨趁著開播前，先來讀一讀這本《呼吸》吧。或許你會發現，有些感受，是再精美的畫面也給不了的，只能在文字中慢慢浮現。

本文作者

推書手L

Liz，愛書人，致力於推廣閱讀與書評寫作。同時也是電子書超級愛用者，希望讓更多人認識電子書與閱讀器的美好之處。歡迎追蹤 IG以及個人網站「你的推書手」。